中国金融IC卡战略的若干思考

    近期几件事情引人瞩目:国际上,9月15日美国向世界贸易组织起诉中国未按承诺开放银行卡结算市场,说明银行卡结算市场的争夺已经上升到了政府层面。在国内,城市信息化大力推进市民卡工程,提出跨行业、多行业应用;社保卡也提出了异地就医、转移接续。这些表明一些大的行业卡要摆脱封闭、自我发展的环境,开始走向银行卡走过的发展之路——联网通用。同时,我国银行业正处于一个高盈利的发展期。上述情况是人民银行主导金融IC卡推进政策准备工作的重要着眼点。

    一、金融IC卡的战略意义

    “战略”的核心,一是“强体”,如老子言:“天之道在生植,其用在强弱”,就是要把金融IC卡做大做强;二是“布局”,如经济发达的珠三角、长三角、环渤海湾等地区,要先用先行。

    首先金融IC卡将全面提升我国银行卡风险防控能力,维护金融稳定和社会稳定。我国银行卡犯罪当前主要发生在“受理”和“用卡”环节,有些专家提出的“我国银行卡犯罪率相对低、推进金融IC卡不值当”的观点是片面的、错误的,因为并没有考虑犯罪带来的维稳成本支出。在当前国情下,社会大众对犯罪的容忍度低,国务院领导就非常重视银行卡犯罪等问题,多次指示人民银行加强对银行卡犯罪的控制和防范。第二,金融IC卡可扩展银行卡在公共服务领域的应用,作为政府服务社会的媒介,实现一卡多用、便民利民。第三,金融IC卡可提高银行卡产品自主创新能力,促进商业银行及相关银行卡产业发展,争取我国银行卡市场更多话语权。一旦中国银行卡市场实现金融IC卡化,施行自主产权的标准,就意味着我们掌控了中国银行卡市场发展的主动权。第四,金融IC卡可丰富银行卡产品系列,促进消费金融发展,实现扩内需促增长。第五,金融IC卡可有效促进城市信息化与金融信息化结合,提升各类交易与管理数据的信息化和智能化,为国家重要决策提供数据支持,当前市民卡工程要求的多行业应用,就是金融IC卡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二、人民银行推行金融IC卡的战略考虑

    人民银行曾主导银行卡的全国联网通用工作,推动了银行卡快速发展,使其成为当前社会最主要的非现金支付工具。在银行卡发展的同时,人民银行也一直关注银行磁条卡快速发展凸显的问题以及银行磁条卡在满足日益增长的社会需求方面的不足,深深体会到金融IC卡的发展,是一条必走之路。推进金融IC卡工作要充分采纳银行卡联网通用的成功经验,要组织各参与方形成合力,避免“单打独斗”,减少“搭便车”的机会。人民银行分析了各家商业银行情况,在金融IC卡发展上可将其分为四个梯次:一是整体规划者,有本行发展金融IC卡的明确规划。二是项目带动者,希望通过重点地区、重点城市项目来带动本行金融IC卡发展。三是跟随者,在进行前期金融IC卡的研究和准备,期望通过一个重要的机会切入。四是观望者,尚未开展相关工作。人民银行已经掌握了这些情况,将通过一定的政策调控手段,来推动金融IC卡共同发展。

    人民银行作为国家金融服务和金融稳定的主管部门,要完成对电子支付和银行卡管理的履职,从战略高度主导推进整个工作,汲取商业银行在网上支付业务领域被专业化支付商抢占市场份额、造成管理缺位的教训。同时,应未雨绸缪,着眼于未来移动支付战略的制定,金融IC卡顺利推广,将有利于移动支付的标准统一、近场支付和远程支付业务规范、风险管理到位。目前在移动支付领域,历史发展再现出商业银行有网上银行无网上支付的情形——有手机银行而没有手机支付。当然,部分商业银行和中国银联正在积极推进、弥补缺陷,但是银行业移动支付的整体战略尚未明确。

    三、金融IC卡发展时机研判

    一方面金融IC卡是银行卡与电子支付发展的客观要求。我国银行卡总量已达22亿张,尽管伪卡欺诈基数很低,但增长率惊人,自2007年来,国内贷记卡伪卡欺诈损失持续上升,年均增幅达60%。国务院领导对此问题非常重视,明确要求人民银行要从技术和业务两个方面遏止住银行卡犯罪势头。其次,行业卡过去普及率低、应用范围窄,但发展迅速,提出了进入流通市场的需求,事实上部分行业卡已跨出本行业在使用。人民银行发布《非金融机构支付业务管理办法》规范进入流通领域的行业卡,办法的实施细则已在央行互联网站上向社会征求意见,很快相关技术检测认证管理办法也要征求意见。同时社保、公交、医疗等行业卡发展壮大后,也会要求走上联网通用之路,是靠自己建设、还是跟金融行业合作,是行业卡发展面临的战略性难题。在这方面,银行业具有不可替代优势:一是银行业有庞大的、现成的联网通用的网络和终端,投入不大的改造成本即可成为多行业应用所利用的资源。二是人民银行在宁波进行了地方政府“一卡多行业应用”市民卡试点,积累了可用可行的经验。宁波试点经验主要有:第一,商业上可以采用多方分润的模式,实现支付以金融账户为基础,技术以《中国金融集成电路(IC)卡规范》(以下简称PBOC2.0)为标准,全社会共享终端资源和网络资源,持卡人资金的安全性得到保证。第二,非对称密钥体系下的电子现金可向全国推广。第三,现在大多数行业卡是参考人民银行PBOC1.0标准,使用电子钱包应用,面对我国广阔市场下的跨地区、多行业应用要求,从技术上已经落后,要逐步退出市场,电子现金应用将取而代之。第四,在政府主导下,各地人民银行充分发挥协调作用,结合城市信息化,完全可以实现一卡多行业应用。

    另一方面金融IC卡已具备规模推进的条件。一是PBOC2.0已发布。二是转接清算体系、检测体系、密钥体系等金融IC卡基础设施建设已完备。三是PBOC1.0联合试点、PBOC2.0试点、宁波市民卡试点等验证了金融IC卡的技术与业务实现,积累了人才和经验。四是受理外卡的终端EMV改造已基本完成,POS受理终端改造发展迅速。五是工行、交行等全国性商业银行发卡系统已全部就绪,可实现全国发卡。六是经测算首期投入约500亿资金即可启动规模化推进全面金融IC卡工作,以后每年投入约200亿可持续推进此项工作。当前,商业银行业务在高盈利发展时期,有利于消化成本,争得跨越式发展先机。

    综合以上情况,可以得出结论:通过扩大金融IC卡城市试点,可实现金融IC卡的规模化发展。

    四、金融IC卡多行业应用

    我们主张,推行金融IC卡要“全国一盘棋”,人民银行负责总体部署,受理建设和发卡要求要有先有后,多行业应用要有层次和分工,要结合市民卡工程和行部合作进行开展。具体来说就是大的行业应用由人民银行总行和部委合作,协调解决、统一规划,最典型案例的是社保应用;小的行业应用由各地人民银行配合当地政府,在城市信息化过程中通过市民卡工程来解决。其次,在整个推进过程中,要点面结合,在政策面一致的前提下,根据商业银行四个梯次参与者的特点确定发展策略,鼓励各商业银行参加各地区的市民卡工程,同时,人民银行会根据情况逐步扩大试点范围。最后,推进金融IC卡工作,要坚持市场主导、政策推动,相关政策、业务规范和技术标准要保持活力。

    五、推行金融IC卡工作需要注意的问题

    一是要将金融IC卡看做整体的社会性系统工程,要推动产业各方做好准备,推动各参与方整体迁移。

    二是各地人民银行分支机构应积极配合当地政府,做好市民卡建设与推广,积极研究各参与方的利益诉求,实现合作共赢,坚持支付标准使用PBOC2.0,坚持账户应用金融账户。人民银行总行应与国务院各相关行业主管部门合作,拟定出重要行业应用金融IC卡的规划。以社保应用为例,人民银行和人社部已达成共识,清晰了工作思路,成立了人社部部领导和人民银行行领导任组长的领导小组,下设工作机构具体开展工作,目标是在一个芯片上,实现金融与社保应用,推动社保与金融的整合。达到该目标意味着所有的银行业的终端和受理网络对社保公共服务应用开放,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工作开展分三个阶段,第一是消化存量,已发的六七千万张社保卡是历史问题,随着卡片的到期逐步更换。第二是过渡时期,金融应用采用隐性磁条介质,但过渡时期应尽量缩短。第三是IC卡时期。社保与金融使用同一个芯片,各自应用各自负责,支付标准使用PBOC2.0,账户应是金融账户。 

    三是要按《人民银行非金融机构支付业务管理办法》,对预付费卡、互联网支付、银行卡收单等支付清算业务纳入人民银行监管。所有的非金融机构开展的支付业务,要在技术标准和安全要求上符合监管要求,要承担反洗钱义务。同时,获得许可的机构发行预付费芯片卡时采用PBOC2.0标准,是接入银行卡网络、使用银行卡终端的前提。具体到各城市市民卡工程,发卡方必须是商业银行、或经过许可的非金融支付机构,清算服务也要获得许可。

    四是明确移动支付是金融IC卡应用和互联网支付的融合与延伸,要同样以金融账户作为支付基础,尤其近场支付要遵循PBOC2.0标准。

    综合以上分析,人民银行推进金融IC卡的战略目标是:一是推动PBOC2.0这项自主产权的标准能成为电子支付的国家标准。二是跨行业多应用要实现以金融账户为基础、保证资金的安全性。三是规范清算结算业务、确保风险可控。四是银行庞大的受理网络和受理终端能够为全社会开放、利用。五是逐步明确银行业移动支付战略。